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【王喻】岩石里的花（2）

（2）蜜蜂爸爸

 

第二天，课间操的时候，王杰希收到了一份意外的礼物。

 

卢瀚文敲开他办公室的门，虎头虎脑的小男孩双手捧着一个纸袋，唱歌般将准备好的台词背了出来，摇头晃脑，抑扬顿挫：“报告！王老师好！谢谢您昨天请我吃午饭，这是我准备的一份小礼物，请您收下，希望您喜欢！”

 

哎呦喂这宝贝儿。

王杰希赶忙接过他的纸袋子，将他领进办公室里，忍不住摸他的头。

 

低年级的小孩儿都这么可爱的吗？王杰希想。他还只带过高年级和奥赛班，快到青春期的男生女生，一个个的猫嫌狗不待见……要不明年也去教教低年级的学生？

 

王杰希让卢瀚文在他办公桌前坐下，小男孩坐得端端正正，两条小短腿够不着地，悬在椅子上一晃一晃。

 

王杰希打开纸袋子，里面是一盒挺精致的糕点，还有一张自己做的贺卡。

贺卡特意用了硬纸板，王杰希拿起来一看，稚嫩的彩色笔写着大大的“谢谢”和“Thank you”，封面上还画了一只小狗，和一只猫。

 

“为什么是狗和猫？”王杰希想了想，问卢瀚文。

“狗狗是我！我属狗，我今年七岁半了！”卢瀚文指着画里的小狗说道，满脸自豪。

“那猫猫是谁？”王杰希问。

“猫猫是王老师！”

好吧。王杰希看着比狗大了一圈的猫，心想这就解释得通了。

 

“为什么老师是猫？”王杰希真觉得这小孩挺好玩，忍不住逗他。

简单的一个问题，卢瀚文却迟疑了，他咬着手指头，想了想：“爸爸说的，但爸爸说这是个秘密，不能和王老师讲。”

“……”王杰希。

他觉得自己好像发现了什么了不得的事情。

 

“爸爸为什么觉得王老师是猫？”王杰希盯着贺卡上那只白爪子的黑猫，诱哄卢瀚文，“你悄悄地和老师讲，老师不告诉爸爸，不算泄密的。”

“……真的？”

“真的。”

“哦。”卢瀚文咬着大拇指，摇头晃脑，“爸爸说，王老师一只眼睛大，一只眼睛小，特别像猫猫。”

王杰希：“…………”

他倒是不生气，就是有点哭笑不得。他不由自主地想象了一下昨日那个清瘦利落的男人换下正装，台灯下和卢瀚文头挨着头坐在一起，一大一小，一边画贺卡，一边嘀嘀咕咕地说小话……

太反差萌了。用现在的网络流行语讲。王杰希想。

 

“瀚文是小狗，老师是大猫，那爸爸是什么？”王杰希都觉得自己有点无聊，但他忍不住套卢瀚文的话。

卢瀚文小胸脯一挺，毫不犹豫：“爸爸是蜜蜂！”

“哦？”王杰希诧异。他本以为卢瀚文会说猫猫狗狗兔子狐狸之类的东西，没想到一下子跳到了昆虫科。

“爸爸为什么是蜜蜂？因为蜜蜂特别勤劳吗？”

“不是！”卢瀚文，“书上说，蜜蜂爸爸可以一个人生小宝宝，就像我爸爸一个人生了我！”

……雄蜂的单性繁殖。确实还真没毛病。

 

王杰希不准备和七岁半的小崽掰扯蜜蜂和生孩子的问题，趁着距离上课还有五分钟，打开那盒挺高级的点心，准备和卢瀚文分享。

从这里就能看出那人做事的圆融。王杰希想。贺卡是小孩子的心意，糕点是成年人的答谢。

盒子里整齐排列着六种不同颜色造型的蛋糕，每样两只，王杰希让卢瀚文挑。

 

“老师吃，我不吃。”卢瀚文却是摆了摆手。

“我想吃蛋糕的话，爸爸会给我做的。”他说，“但是我不能吃外面的，我和爸爸约好了的。”

王杰希第一次见到自制力这么强的小孩儿。

 

“瀚文是身体不好吗？”王杰希想了想，把着卢瀚文的胳膊，将他拉到自己面前，挺认真地问。

“嗯。”卢瀚文点头，“爸爸说，每一样东西里都有不同的营养。爸爸会帮我算每天吃了多少营养。我不能吃得超过的，不然就会生病的。”

“爸爸有带你看过医生吗？”王杰希问。

“有的。”卢瀚文，“爸爸说，等我长大了，我就可以做手术了。做了手术，我就可以想吃什么就吃什么了。”

这情况听起来有点严重。王杰希把这事记在了心上，想着如果有机会，好好和喻文州聊一聊。

 

 

这次事情后，王杰希对这对特殊的父子就上了心。

他观察到喻文州似乎真的很忙，每天早晨七点一刻，他就将卢瀚文送到了学校里面，是最早来的几个学生之一，距离要求的到校时间，早了近一个小时。

而放学接孩子，他又来得偏晚，好几次都看得出是匆匆赶来，一头的汗。

 

哦对，偶尔也会有另一个人来接卢瀚文。

那人是个Alpha，卢瀚文叫他“黄少”。

 

两个月后的某天，王杰希又遇到了卢瀚文。

 

此时已快到下午六点了，连高年级的学生都走光了。白天喧闹的校园安静下来，平时出入的大门已经关了，只留传达室旁的一个小口子。卢瀚文就在那里。

小小的人孤零零地趴在铁栏杆上，透过缝隙，盯着外面的马路，望眼欲穿。

而他的班主任李老师在一旁刷手机，满脸的不耐烦。

 

王杰希想了想，打了声招呼，走上前去。

 

“我真是搞不懂这些学生家长。”

王杰希还没说什么，倒是李老师先抱怨了起来。

 

“忙忙忙，天天忙也不见赚几个钱。都不看看现在都几点了，还不来接人！他不来接我也走不了。自己的小孩都不要了……”

“我爸爸不会不要我的！”卢瀚文忽然转过脸来，大声说。

“你还顶嘴了是不是？！”李老师本就烦躁，眉头一竖，立刻冲他吼。

“我不是……”卢瀚文缩了缩脖子，瘪着嘴，眼眶都红了。

 

王杰希下意识地上前，隐隐站在了李老师与卢瀚文之间。

“李老师晚上有急事？”王杰希问。

“没有急事也没义务加班！”李老师，“五点钟放学，别人家长都是四点半就在校门口等着了，他家长天天拖到五点一刻、五点半才来，我都忍了。现在都已经六点钟了……”

“我爸爸忙……”卢瀚文从王杰希的背后探出半个身子，小声说，声音里带了哭腔。

“就你爸爸忙？别人都不忙？！”李老师，“忙忙忙，一个Omega有什么好忙……”

 

王杰希皱眉。他悄悄在卢瀚文肩膀上压了一下，对李老师：“这样吧，李老师你先走，我带着他？反正我晚上还要带竞赛班，也不着急回家。”

 

——王杰希还兼任辅导高年级的奥赛，今天正好是他留校给选拔出来的学生补习的日子，这也是他此时还留在学校里的原因。

李老师早就不想等了，此时听王杰希一提，她先还客套两句，接着顺坡下驴，拎上包，急匆匆地就走了。

 

“我爸爸不是故意的，他真的很忙……”李老师走后，卢瀚文拉了拉王杰希的袖子，委屈地道。

“没事啊。”王杰希有点心疼，蹲下来，揉了揉卢瀚文的头发，“你知道爸爸几点会来吗？”

卢瀚文摇头。

 

算了。王杰希想。他是有喻文州的电话，但他不太想打电话去催。这个社会对Omega有各种显性隐性的歧视，那人在职场里打拼，还要独自抚养一个孩子，想来也不会容易。

而且他确实是要辅导高年级的奥数，不急着走，正好可以将卢瀚文带在身边。他的侄儿高英杰这段时间也被他的哥哥嫂嫂托管给了他，此时正在他的办公室里写作业，两个小孩，一个二年级，一个四年级，还可以作一个伴。

非常完美，也不耽误事。

 

那天一直等到六点半，接卢瀚文的家长终于来了。

不是喻文州，是那个黄少。

 

“哎呦喂老师对不起啊，来晚了来晚了来晚了！路上塞车，一路都堵，从内环堵到外环……真不好意思让老师您久等了，麻烦老师了，谢谢老师啊！老师您贵姓？怎么称呼……”

 

那人说话又急又密，一进门，上来就拉王杰希的手。

王杰希下意识的将手往后缩了一下，忽然有种说不出的愤怒。

 

“黄先生。”王杰希压着怒火，语气是自己都没意识到的冰冷。

“是是是老师我错了！”黄少天也不觉得尴尬，追上来拉着王杰希的手，用力握住，“让老师等这么久……我替文州给老师道歉……”

 

他不说还好，一说这话，王杰希的怒气几乎要压不住。

无论他与喻文州是什么关系……无论他们有什么过去……哪怕现在离异了……

 

“黄先生，”王杰希，“我觉得，作为家长，无论如何……应尽的责任还是要担起来的。您说是吗？”

“对对对，您说得对！”黄少天果断低头认错，“是我们没尽到家长的责任……”

“我认为作为Alpha也是一样。”王杰希盯着黄少天，“黄先生，抚育孩子，也不光是Omega单方面的事情。”

“……啊？”黄少天，“哦哦哦，是是是，老师说得对，我也赞成！虽然现在很多人……但抚养孩子确实是AO共同的义务，您说得太对了！”

他说着，还给王杰希竖了个大拇指。

 

王杰希：“…………”

人家的事……王杰希想。我这是在掺和什么呢。

 

“老师您看现在也晚了，我带瀚文回去了？就不耽误您了？”这个叫黄少的男人最后说道。

卢瀚文跟在他的身边，牵着他的衣角，啃着他带来的一个苹果。

 

王杰希闭了闭眼，自己都觉得自己悲哀。

 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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原本是要开法拉利的文，也不知道为啥，现在连三蹦子都没开起来……

慢慢写吧。唉。